The Walking Dead 陰屍路遊戲心得，一場正義的思辨之旅

面對最深的絕望，你還能保有自己最純粹的善良嗎？如果社會秩序已經瓦解，那什麼又是所謂的道德？在兩難的困境之前，促使你做下某一方決定的背後動機與思考是什麼？黑白對錯之外，現實的邊境之間，人性中的原諒、慈悲、關心與自我犧牲的價值感是如何產生的？

我不是「 The Walking Dead （陰屍路，又譯行屍走肉）」美劇的影迷，但去年如果要挑一款我玩過的最佳遊戲，那麼無疑的是在 PC、 Mac、 家用主機、 iOS 等平台上皆有發行的「 The Walking Dead （陰屍路）」遊戲版。

「 The Walking Dead 」是一款分成五個章節的冒險解謎遊戲，背景是被很多遊戲玩到爛掉的活死人（殭屍病毒），遊戲模式就是互動式的對話選擇以及也被玩到爛掉的 QTE 系統，畫面特效採用不太耗資源也出現過許多次的漫畫式風格，整個遊戲的技術可以說毫不特殊。然而，這款遊戲在劇情互動設計上卻呈現出了經典遊戲的水準，讓玩家參與故事的方式具有獨到的創意。

 

 

 

 

一、必然、偶然與應然

「 The Walking Dead 」設計情節的方式十分令人激賞，不落一般遊戲俗套，不刻意討好觀眾，而是在遊戲劇情裡注入非常有哲學高度的三重結構：必然、偶然與應然。

命運的必然來自於不可抗拒的外力，人生中最大的必然就是死亡，對於在活死人世界求生的遊戲角色來說，更是充滿了這種無可挽回的場景。而意外的偶然創造出未知，今天對某個犯錯害大家遇險的同伴不管是要原諒還是處罰，你都無法預知會對未來造成什麼影響，因為還有太多的意外偶然。

於是，「必然」就是不管做了什麼選擇也很難改變未來，「偶然」就是你根本沒辦法用功利主義的方式判斷一個選擇的效益。

但是，人類還是會在這時候做出選擇，這些選擇來自於當下內心最幽微的秘境，來自於某種自我價值的認知，我們可以稱它為「應然」。我應該怎麼做？我應該原諒他嗎？我應該保護他嗎？我應該自我犧牲嗎？

「應然」是自由的，是人為了凸顯價值而做的決定，是那種即使我知道結果一樣（面對必然）但我還是會去做些不同的努力，或者在功利未明時（面對偶然）我願意去做一件當下成全他人的決定。「應然」的選擇，才叫做「道德」、叫做「正義」，也可以稱之為「人性」。

在「 The Walking Dead 」的遊戲劇情中，巧妙的以必然與偶然情節作為主線。而那真正關鍵的「應然」部份，在「 The Walking Dead 」裡交給玩家來決定，也就是這款遊戲「最主要的玩法」：關乎正義思辯的各種對話與行動選擇。

 

 

二、真正的說書人

千萬不要以為殭屍遊戲就一定是動作或恐怖遊戲，「 The Walking Dead 」脫離了這兩種殭屍遊戲的固定範疇，用互動解謎遊戲的方式，沒有刺激的戰鬥，沒有太多要嚇死人不償命的橋段，而是以大量的對話、故事來讓玩家參與到這個人吃人的世界中。

在「 The Walking Dead 」的遊戲裡，你隨時隨地都在做選擇，或者被迫做選擇，而且選擇常常都有時間限制。到底是不是應該把家人的死訊告訴小女孩？應該對他人的人性抱持最後的希望嗎？應該如何面對自己過去曾經犯過的錯誤？應該在接受到惡意之後以暴制暴嗎？

有時是要講出什麼話？有時是要提出什麼決定？有時候是要採取哪個動作？在每一次選擇都充滿內心掙扎後，你會發現原來真正刺激的是內心中那光明與黑暗的鬥爭，真正嚇人的是自己心中那無法對人言的真實想法。

遊戲裡陸續加入（或離開）的夥伴都個個性格鮮明，每個遭遇的人背後都有一段好故事，但「 The Walking Dead 」人物的主軸還是放在你與小女孩的身上，遊戲一開始主角就和小女孩相遇，並且從此一起浪跡天涯。

而這時候，化身主角的你就不禁會想：自己做的每個決定與行為，正在影響著小女孩如何面對這個悲慘世界的態度，當然，你也可以不要這麼想。

 

 

---------（請注意，以下會透漏劇情的方向）---------

三、重新思考多線劇情

於是，「應該」怎麼做？這才是真正的戰場，天使與魔鬼的掙扎，小我與大我的糾結，即使不管我怎麼做，結果還是一樣。要先了解這個三重結構裡，「應然」所展現的地位，那麼才能真正玩懂這款遊戲的內涵，因為既然是「應然」，那麼這個「應該」必定只屬於你內心裡的價值和意義。

我們可以看到現在很多遊戲都強調「多線劇情」、「多重結局」，但說穿了其實大多都是「玩家做什麼動作」、「遊戲給你什麼回饋」這樣的模式，只是動作與回饋的組合比較多而已。

而傳統多線劇情模式如果被玩爛，很可能就是一種功利化的遊戲玩法，跟你打什麼怪物掉什麼寶物說穿了沒有太大分別，玩家變成為了獲得「結局（寶物）」而去「按下什麼選擇（打怪）」。

而我覺得「 The Walking Dead 」帶來了一種不同意義的多線劇情，或許有些人覺得「 The Walking Dead 」不是多線劇情，很多選擇最後走到的結果似乎差不多，但這正是其高明之處，因為真正的多重結局發生在「應然」的層面，不是發生在劇情上的必然與偶然。或者說，正是那些必然與偶然的情境，創造出人類可以為了「應然」而存在的意義。即使要死，也要死得其所。

當遊戲第五章必然的來到最後這個畫面時，「你」會怎麼解讀？這不是遊戲給你一個劇情解釋，而是你透過前面每個橋段所累積的「應然」，讓你賦予這個情境一個不同的意義，或是欣慰、或是淒涼、或是有著希望，或是帶著絕望。

真正的故事，正在你的心中發生。當你在遊戲裡做出選擇時，那個選擇背後的思考就是屬於你自己獨一無二的遊戲故事，沒有人知道，也沒有人一樣。